2012年11月7日 星期三

如何提升中小企業的競爭力

        十月份的天下雜誌報導「韓國 15年甩開台灣」,我覺得對於韓國制度的優缺點報導得相當平衡,涵蓋面也夠寬,在今天一窩風的「哈韓風」裡,值得大家認真讀一讀,想一想我們到底要怎樣的社會與產業政策。
        台灣過去一直仰賴出口擴張來帶動經濟成長,用經濟成長來遮掩貧富差距的擴大、劫貧濟富的政策以及頂層10% 對底層 90%的剝削與壓榨。但是我確信這樣的制度不可能在全球經濟長期低成長的新階段裡維繫下去。
        過去一年來我從各種角度在嘗試探索相關資料,今天我有八成的把握說:全球景氣將持續低迷一、二十年。因此,我們必須放棄過去的老路(用出口擴張來帶動經濟成長,用經濟成長來遮掩貧富差距的擴大、劫貧濟富的政策以及頂層10% 對底層 90%的剝削與壓榨),尋找全球經濟低迷下台灣新的發展策略。
        我猜測:在這大環境下,韓國未來十年內將會遭遇到GDP成長率趨緩,但國內各種社會不滿卻急速地累積,以至於他們只好重新調整方向,或者讓社會衝突不斷地擴大。因此,我不覺得韓國模式是台灣底層 90%的人該走的路。
        但是,在這個全球競爭極端激烈的時代裡,如果要以中小企業作為台灣經濟發展的主體,會不會根本就沒有競爭力?
        在《2020台灣的危機與挑戰》的「Unit 12:中小企業的亞洲藍海」裡,我提出這樣的一種主張:「歐美先進國家80%以上的企業也是中小企業,而其所得與產值遠遠高於台灣。只要找到屬於自己可以發揮的空間,蠶食鯨吞歐、美、日中小企業的既有市場,就可以提供台灣中小企業足夠的升級空間,而徹底擺脫壓榨土地與勞工的慣習,以及對低價能源的仰賴。」該書的 Unit 12 & 13 裡我也提出許多個個人實證經驗和學術研究的證據支持這個論點。
        從我過去跟工研院和中小企業往來的經驗來看,我覺得中小企業確實需要協助,而且只要方法用得對,他們是可以扶得起的──至少絕不會輸五大慘業。
  中小企業的第一個弱點是國際商業資訊不足,解決辦法是政府出資源針對最適合台灣發展的各種產業去蒐集國際商業情報。日本過去經略國際市場,商業情報資訊社扮演極為重要的腳色;韓國今天的經略全球,國際商情資訊的搜集也扮演著重要的腳色。但是台灣的中小企業資本與人力有限,無法進行精細分工來蒐集國際商業情報,這需要政府挹注資源來幫忙。我建議政府應該跟各大學合作去進行這個工作,一方面各大學相互競爭並多元化發展,不要把資源集中在單一單位,比較不會有怠惰或無效率的現象;一方面是讓學校社會科學與商學院的碩士生或高年級大學生在參與計劃過程中提前認識台灣的產業與全球產業競爭趨勢、商業資訊,有助於突破青年就業的困境,以及青年的國際視野。
  如果商業資訊提供精確且充分,中小企業老闆知道自己的技術在最有利的條件下應該生產什麼,賣到哪裡,就有機會引導他們發展多元化的市場,因而使他們突破過去「技術雷同、市場相同、彼此流血殺價」的趨勢。
        此外,當她們發現某些商品利潤極高而自己的技術已經幾乎能夠生產時,就會較有意願和信心去進行技術升級與研發。這時候,再由政府提供學界相關研究資源的訊息,由廠商自己去找合適的合作對象,自己出資(政府盡量不要補貼,因為我所知道的各種補貼最後都弊端連連,且弊多於利)  。商情資訊精準明確就可以降低研發風險,學界資源的資訊透明,可以進一步降低研發投資的風險,這樣就可以激發中小企業研發的意願。此外這也可以讓工學院的師生更加了解國內的需求。當國內的學術界以「解決國內的問題與需求」為己任時,學術界才找到真正的根(倚附於SCI、SSCI 的學術根本就是「失根的蘭花」) ,老師才會真正感受到「為何而戰」;培植出來的學生符合業界需求,甚至是業界渴求的, 這也有助於降低青年失業率
        我比較贊同政府扮演「資訊提供者」的腳色,但不贊成政府直接提供金錢或優惠租稅來扭曲市場。這一點上我確實是有從芝加哥學派「敬謹受教」。我對凱因斯學派的主張也是有條件地「敬謹受教」,而非全盤接受。其實,我對所有學派都是有條件地敬謹受教」──即使對於影響我至深的左翼思想也都是持相同的態度。
        以中小企業為主體的產業發展策略有可能使得台灣的人均GDP持續低於韓國,但是我在乎的不是「全國人均GDP」,而是底層 90%的人的人均GDP」。我思考與評論任何問題時都是底層 90%的人的角度看問題,就是這樣我才會一下子捍衛基層勞工和農民的權益,翻臉又變成是在激烈抗議一切對基層軍公敎的不公平對待。
        此外,在全球景氣低迷的外部條件下,我們需要的是北歐模式的互信與公共監督,以及萊茵模式的勞資協商,我們經不起分裂、仇恨與對立。面對國民黨這個爛黨,黨外時期的民進黨確實有過理想,但是2000年以後的民進黨只會製造仇恨與對立,所以才會在這一陣子惹毛我。我文章宣洩的憤怒,誓蓄意要讓民進黨的政客了解:假如他們要操弄群眾,我會不顧周邊朋友的情誼,發起激烈的反制!
        深綠的群眾看不懂,不知道我這一陣子在發什麼脾氣。其實,我一直都厭惡挑起群眾對立的政客!我的政治立場從來沒有變過,不信去看我更早期寫的兩篇文章《香料共和國》――愛,超越一切的範疇〉&〈只問是非黑白,不問統獨藍綠
        媒體喜歡猜我是藍的或綠的,這沒意義,對我而言,只有階級問題,沒有省籍、藍綠或職業別的問題。我可以忍受有限度的階級和貧富差異,只希望貧富差距不要明顯地傷害社會的發展和合諧。
        最讓我感慨的,很多台灣人明明處於底層的90%,而且被剝削得非常慘,卻乖乖地照頂層10%人灌輸的觀點在想事情,誓死追隨、護衛長期剝削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