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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28日 星期六

氣候暖化的爭議?

      科學不是萬能,經驗科學尤其很難宣告自己擁有真理。以歸納法為例,它是實證科學不可或缺的基礎,但是 Karl Popper 這樣的哲學界大老卻認為歸納法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太陽每天都從東方上升,不保證它明天還會再從東方上升」。嚴格地講,科學界擁有的是「迄今為止最佳的猜測」,以及(頂多)證偽(falsification)的能力。
      經驗科學的這一項弱點經常被無良的企業和學術工作者利用。菸草商曾在過去一段很長的時間裡贊助各種願意「尋找證據以否定、挑戰、質疑『吸菸會致癌』」的研究。現在,石化業相關的企業一樣地在贊助各種反駁「人類的作為(尤其是石化燃料)導致氣候暖化」的研究和言論。
      當你在 Wikipedia 裡閱讀「Global warming controversy」這個文件時,要設法分辨各種不同資訊來源的可靠程度,而不要輕易地下結論說:「科學界對這個問題還沒有共識。」——有些意見可能是標新立異,有些可能是個性偏激,有些可能是誇大其詞,有些可能有企業在背後贊助。

一、單一的研究結論不可輕易採信
      美國國家學術院(The National Academy)是全美最頂尖的學術團體(位階如同台灣的中央研究院或英國的皇家學院),它是美國國家科學院、美國國家工程學院、美國國家醫學院的總組合,下面的執行機構就是美國國家科學研究委員會(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簡稱 NRC)。
      美國國家科學院主席兼 NRC 主委在 2005年建議國會委任 NRC 組成專案小組,針對地球過去兩千來的地表溫升現象做出一份嚴謹的科學報告。這份由各領域頂尖學者彙整既有文獻而產出的報告(Surface Temperature Reconstructions for the Last 2,000 Years)在 2006 年由The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 出版(免費全文線上閱讀與下載在此報告摘要在此)。它比任何單一的學術論文或任何學者的個別意見更具有參考價值。
      這份報告的摘要報告共四頁,第二頁的圖S-1彙整較具有代表性的研究結果,第三頁裡解釋了各種單一研究方法的侷限,以及該專案委員會對某些結論自信心較低的原因。簡言之,截至 2006年為止,學術界任何單一的研究方法在估測過去的地表溫度時,距離今天越遠的年份其估測的精確度越低。因此,該委員會綜合比較各種研究方法與研究後,對於自己最終估測的地表溫度是:對於20世紀的地表溫度估測信心非常高,對於公元1600年以迄2006年的地表溫度估測有中等程度的信心,對於公元900年以前的地表溫度估測信心最低。
      即便如此,該報告仍舊在第一章第二節「ATTRIBUTION OF GLOBAL WARMING TO HUMAN INFLUENCES」很具體地說:根據第二章的證據,地表溫度在過去百年來升高0.6度C,而這項溫升絕大部分來自於 1920-1940 以及過去30年來的貢獻;這一項溫升的空間分布特徵吻合溫室氣體的「指紋」(fingerprint)特徵。此外,有充分的證據顯示人類的活動導致大氣層的溫室氣體增加。(It is also well established that atmospheric concentrations of greenhouse gases have been increasing due to human activities. )
      由於這一份報告的產出過程集結了 NRC 邀請的頂尖學者,且彙整了許多具關鍵參考價值的文獻與觀點,因此任何學者想要反駁這份報告的結論,必須要出具嚴謹的證據,而不可以單純只是出於個人意見,或者單一研究方法的結論,或者單純指出既有方法的精確度不足。
      然而 Wikipedia 的「Global warming controversy」這個文件裡所提出的反方意見都是證據薄弱的個人意見或單項研究的結果。

二、2010年的 NRC 報告
      2010年時,NRC又應國會的要求,組成學術專案委員會,從更寬廣的角度和學術領域去寫出一份調查報告 Advancing the Science of Climate Change報告全文下載摘要報告下載)。這個專案委員會又分成四個小組,The Panel on Advancing the Science of Climate Change 負責研究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氣候變化(包括原因和衝擊);The Panel on Limiting the Magnitude of Future Climate Change 研究如何降低人類活動對氣候的衝擊;The Panel on Adapting to the Impacts of Climate Change 研究人類要如何因應氣候變遷以降低傷亡及損失;The Panel on Informing Effective Decisions and Actions Related to Climate Change 負責研究如何告知公私立部門各階層決策者,並協助他們策劃因應辦法。
      你就算不去讀該報告,光是看看這個個小組的任務,就知道問題有多嚴重,NRC與美國國會有多認真、嚴肅地在看待這個議題。
      在該報告全文的第17頁是「Summary」,第一段的第四句話就直接說「 there is a strong, credible body of evidence, based on multiple lines of research, documenting that climate is changing, and that these changes are in large part caused by human activities. 」(有強烈的、可信的證據顯示氣候在改變,且這個改變大部分是因為人類的活動而造成的。)第18頁的 Conclusion 1 又重述「Climate change is occurring, is caused largely by human activities, and poses significant risks for—and in many cases is already affecting—a broad range of human and natural systems. 」
      假如有人想要質疑這一份嚴謹報告裡的明確結論,決不是用「我是物理博士,氣候變遷的爭論已經造成物理學界的分裂」這樣證據薄弱(兼耍威權)的爭論方式,也不是舉出任何單一的學術論文就可以的,而是要提出更具體、多元整合的證據。